“哈——啊——”,普蕾西莉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,“诶?艾丽卡啊……我睡了多久?”
艾丽卡掏出怀表给她看了看现在的时间——七点二十分。
“你大概睡了有一个小时四十五分钟吧。”
“这么久吗?明明感觉就是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。”
看普蕾西莉娅这样子,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睡在了哪里。艾丽卡对此并不在意,倒不如说普蕾西莉娅能忘了最好。
看着普蕾西莉娅一副睡迷糊的样子,艾丽卡提议“出去吹吹风清醒一下吧”,接着便不由分说地把普蕾西莉娅拉出了船舱。
渡轮快要到港了,现在已经能在远处隐约看到基尔港的轮廓了。
“海风多好啊。”
艾丽卡享受地呼吸着海上的新鲜空气,这次反倒是轮到普蕾西莉娅感觉浑身疲惫了。
“艾丽卡,我记得你是洪堡人吧?”
“是啊。”
“沿海城市啊,”普蕾西莉娅靠在了墙上,“习惯了大海就是好啊,我这种内陆人总觉得没法适应啊。”
“我们是海军,你早晚也得适应。”
说到这里,艾丽卡的右手微微抬起,却又立刻放下了,普蕾西莉娅不明白她刚才是想做什么,但也没再追问。艾丽卡也绝对不会告诉普蕾西莉娅她刚才有种摸她头的冲动,自己好不容易才忍住的。
随着渡轮的逐渐靠近,基尔港的全貌逐渐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,基尔港位于主城区的北侧,被楚茨曼山三面环抱,入口很窄,仅300米宽,通过这个狭窄的航道后便是一片开阔的港湾,绝佳的地形使得基尔港成为了特里森的第一大军港,但由于四周多山地,虽利于防守,但不利于城市发展,因而基尔市的规模并不大,整座城市的支柱产业是造船业和军工业。
清晨的基尔港十分繁忙,不过民用船只并不多,基尔是特里森联邦国防军海军第一舰队的驻扎地,基尔港是这支舰队的母港,第一舰队此时正缓缓地驶出基尔港,和这些庞大的战舰相比,艾丽卡和普蕾西莉娅所在的渡轮显得无比渺小。
“艾丽卡,我们以后也会在那种军舰上服役吗?”
“大概会的——你喜欢打仗吗?”
“打仗?怎么会有人喜欢呢?和平多好啊。”
“是啊,但特里森国内最近不是很多人在鼓吹战争吗?”艾丽卡凝视军舰上飘扬的特里森联邦的白底黑色双头鹰国旗,“我们毕业后,下一场战争差不多该来了吧。”
“嘛,管他来不来的,我们也没办法不是吗?”
“嗯,确实是这样,”艾丽卡回过头去,普蕾西莉娅依然慵懒地打着哈欠,似乎还没完全醒过来,“不该说这些的,被宪法保卫局盯上了就惨了。”
“卧槽,宪法保卫局!”
普蕾西莉娅瞬间就清醒了过来,赶紧回想刚才是否说了些不合适的话,但刚才脑子一片浆糊,实在想不起来。
“艾丽卡我刚才没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吧?”
“没有啦,就算说了也不要紧。”
艾丽卡莞尔一笑,这给了普蕾西莉娅一丝安慰,以后真是得注意一点了,普蕾西莉娅暗暗决定要改掉起床后精神不清醒的这个毛病。
又过了二十分钟,渡轮靠港,经过长时间的航行后再次踏上陆地,普蕾西莉娅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妙感觉,想必以后在海上航行几个月进行军事训练,再返回陆地时这种感觉还会更加强烈。
二人步行到基尔港大门,像往常一样,普蕾西莉娅和艾丽卡挥手告别,艾丽卡以微笑回应,二人在此分别,艾丽卡根据手机导航向东前往有轨电车站。
许多年没来,基尔的变化……不能说是翻天覆地吧,至少几乎可以说是没有,因为经济危机的冲击,基尔的各种基础设施很久都没有进行更新,有轨电车的涂装甚至还维持着艾丽卡记忆中的蓝色,但这辆车龄超过三十年的有轨电车现在已经很破旧了。
经过十分钟的车程,艾丽卡来到了怀森银行的大门前,怀森银行的总部位于怀森市,该市是特里森经济最发达的城市,也是特里森最大的民用港口所在地。
艾丽卡走进银行大门,银行的人工柜台现在已经一个都不剩了,看来至少在这方面基尔还是有点变化的。但是,艾丽卡更关注的是那些丢掉在银行工作的人到了哪里去,而不是银行有多么的智能化,与其给自己这样的人提供更多的便利,不如为底层人民多提供一份工作——这是社会民主党左派的观点——社会改良主义的观点,艾丽卡很赞成,但也很明白,在现有的经济制度下,这并不现实。
她把银行卡插入机器中,经过一个比一般业务繁琐得多的流程,把卡内的五十万中币转到了一个叫巴恩明娜·威尔斯霍夫的人名下,这五十万中币是艾丽卡八年攒下来的,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很讽刺,一般的工薪家庭十年都攒不下来八十万,而自己八年什么都不干,光靠父亲给她的各种零花钱之类的就能攒下来八十万。
这不是自己的钱,不是自己应得的,艾丽卡打心底里这么认为,因此从来都不敢乱花,所以一直都在自己的账户里存着。
再从银行里出来时,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,艾丽卡再次坐上有轨电车前往下一个目的地,看到列车上的路线表,艾丽卡忽然有了一股亲切感。
“这么多年了,还是终点站啊。”
这条有轨电车的路线一直通到城郊,终点站是梅拉尔儿童福利院——也就是一般所说的孤儿院。
又是十分钟的车程,艾丽卡来到了一座三层楼前,楼前还有一个用栏杆围起来的院子,院子的铁门紧闭,门上方悬挂着一个标有“梅拉尔儿童福利院”的牌子。
艾丽卡上次来这里还是6年前,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躲在母亲身旁小女孩了,也不知道巴恩明娜奶奶还能不能认出来她。
艾丽卡站在智能门禁前,门禁给她开了门。
看来至少门禁还认得她。
艾丽卡慢慢穿过院子,这座孤儿院的有前院和后院,前院并不大,但一般来说也并不会像今天这样安静。
疑惑之际,艾丽卡打开了孤儿院的厚实的橡木大门,只见一位七十岁上下的老奶奶正坐在门旁的长椅上。
“巴恩明娜奶奶!”
艾丽卡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,然后走上前抱住了刚刚站起来的巴恩明娜。
“啊——是艾丽卡啊,这么多年不见,真是长大了啊。”巴恩明娜握住艾丽卡的双手,“来之前怎么没和我说一声?”
“因为奶奶你不是说,我要是下次再来你就去车站接我吗?”
“啊,这是,六年前的时候吧,你还记着呢?”
巴恩明娜感叹着艾丽卡年轻真好,自己已经有很多的事情不记得了,不过也没有忘记对艾丽卡的那五十万捐款表示感谢,然而这个感谢对艾丽卡而言却尤为扎心——她并不觉得自己配得上这个感谢,这五十万本就是他们应得的。
“说起来,巴恩明娜奶奶,今天这里怎么这么安静?”
“啊,这件事啊,”巴恩明娜望向走廊深处,“奇怪了,刚才还在那里的——今天来了一位当志愿者的女孩子,好像和你差不多大,和孩子们玩捉迷藏呢,都不想被抓住,安静得很呢!哎呀,瞧瞧我这记性,那个女孩子叫什么来着……”
就在这时,不远处的房间传来了一群孩子的叫喊声。
“啊我们被抓住了!”
“赶紧跑啊!”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”
三个孩子从房间里冲出来,向着艾丽卡这边跑来,在无视了艾丽卡和巴恩明娜后消失在了走廊的转角处,巴恩明娜依然在想着那位女生的姓名。
“喂!被抓住了就不能跑啦!不要耍赖皮你们!”
在三个孩子逃走后,一个有着一头黑色短发的红紫异色瞳少女冲出房间,出现在了艾丽卡眼前,少女一见到艾丽卡,当场就愣住了,艾丽卡看到她,也是一时半会说不出话。
两人就这样对视着。
“普蕾……普蕾西莉娅?”
先打破沉默的是艾丽卡。
“啊对,就是叫普蕾西莉娅,”
巴恩明娜听艾丽卡这么一说,终于想起了那个女孩子的名字,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,至于是哪里不对劲,巴恩明娜却始终说不上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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